海风轻拂大湖梦
文、摄影/林小冰
大湖,非湖,为滨海小镇。九年之后绚烂转身,再一次击中我绵柔的心怀。
大湖位于粤东海丰,我的家乡,离县城45公里,是母亲河黄江东溪、螺河的出海口。
大湖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空气更好。有水的地方,便有了推开灵气大门的钥匙。
我到大湖三、四次。乙未年春,第一次进大湖,落笔将她比作诗经的女子。大湖山水、湿地候鸟,月照常空似的在心里浩荡着。壬寅年冬我又去了一次大湖,天和水,依旧蓝,像水草一样嫩得挤出水的蓝,就着湿地一蓑烟雨似的绿,与我劈面相逢,莞尔一笑。
想起第一次到大湖,坐在小船上入湿地,暮色中听归巢的鸟儿声声,把我染成一幅老画。最近去的一次,大湖滨海生态改造后,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每一处景致,像画一样。这蓝和绿,是笔笔渲染出来的,层层叠叠,摄住双眼,我的心又喜又软。
二十五公里长的旅游公路,二十五公里长的滨海生态乡村振兴示范带,从脚下向远方蜿蜒而去。
我沿着彩虹公路一直走着,一一辨认早些年储存的风景,我在寒而不冽的风中用力地呼吸。我爱闻海风吹来的味道,夹着野花的清香,是大湖独有的唯美又烟火,大海的咸湿气息极少,更多的是草木的温润之气。
我几乎到过家乡各个乡镇,大湖如此特别。她的美,不是其他可以相比的,积淀了几百年的小镇,又端庄又温柔。
大湖,若人生初见,常常被她打动。古渔港与我照面时,那一抹褐色是小镇的底色——古意而深情。村落文化与渔民文化在翻滚的时光中沉淀下来了,此处融合满载而归、平安渡口、渔舟唱晚三处景观节点。
平安渡口在大湖高螺村,一个古朴的渔村。早在明清时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以海为生,高螺就此成为出海打渔的港口。男人出去打渔,乘风破浪归来,女人便上前迎接。我见过此情此景,女人和男人喃喃私语,热乎乎的心,守着你的平安,是怎样的朴素蜜意。
平安渡口,唱彻古今离恨。暖阳泊舟,方知静里乾坤。
登山栈道修在平安渡口后山,穿梭林间,亭台几座,与五身妈祖庙的登山道异曲同工。放眼山道,树木交映,大乔木葳蕤又大气。在山顶俯瞰湖光山色,远处有桥,车来车往,望着滔滔之水,忽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此刻,登高眺远,是人生如意事。
在大湖,最让人欣喜和感动的是,这座小镇依然保留着盎然古风,保留着民间最朴素的情怀。因为妈祖文化,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真气。五身妈祖庙古松古柏,雕梁画栋,石刻墙壁。端详妈祖慈悲的面相,闻着庙里萦绕的香气,看着海里的船渐行渐远,忽然涕泪而至。我亦记得和母亲朝拜妈祖,坐在庙中廊下,面朝大海,风声掠过,天荒地老了一般。
接着走下去,见到新建的千鸟观测台。沿着盘旋楼梯而上,豁然开朗。向下望去,我看到成片的水上草原,眼底下的湿地一片葱茏。湿地生物的多样性,是对大湖最好的馈赠。数不清的草墩,像水上的小岛一般,高出水面几十厘米,繁茂而坚实。
大湖的气象,因了候鸟,有惊人之美。风中归来的小鸟睡着了,便停在湿地深处,那里是候鸟的桃花源,让人觉得像一首诗,美得不忍惊扰,又念念不忘。
下去栈道闲走,修得曲折,傍侧是芦苇,绿植挤身其间,从翠绿到苍黄,多像盛大而短暂的青春。我缓步而行,从少年走向中年,时间从未凝固过半刻,一江春水向东流,内心波澜翻涌。风,轻柔的吹着,一阵又一阵,吹得人也像风中的植物了,分外坚韧又分外柔情。
长长的栈道,移步换景。
水中央停靠着一艘红船。这抹中国红,浓烈似火,燃烧着激情岁月,炽热明亮的红色基因,永远是心上的一把火炬。轻轻走进红船,坐在靠窗木凳,望向远山,一默如吟。沧桑里全是经纬,让我们找到永恒的信仰,找到历史的坐标,找到传承的内核。
从红船出来,走上悠长堤岸,走了很远很远……
大湖不大,几条主要街道;大湖又很大,走到最后,得坐上电瓶车,穿了十里银滩,过了乡村田园,见了民宿集群,亲鸟乐园,湿地养殖基地……
到小饭店吃海鲜,好吃极了,除了鲜,便是甜。但我最记得的是大湖人的憨厚和热情,像路边的老榕树,又像枝头橙黄的三角梅,散发着内敛的光芒。
每到大湖,都萦绕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
亲爱的大湖,当光阴从此岸到彼岸,你既看得见高楼大厦,看得见古朴村落,又能看见湿地候鸟。进可繁华,退可淳朴,这正是你的迷人之处!
大湖,哪怕来了就闲散地坐一坐,吹一吹海风,你可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