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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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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全国的很多地方,说起某个地名往往会引发对这个地方的一些回忆,比如新疆吐鲁番,会想起那里的热;克拉玛依,会想起冒黑泡的油井;伊犁的库尔德宁,会想起在那里的一场有趣的探险,库尔德宁是蒙古语横沟的意思;车经过乌尔禾,有人拍下了“乌尔禾”3个字,说以后不一定会再来了。乌尔禾是魔鬼城的意思,我们去魔鬼城,那里是一片荒芜的土黄色,风把黄土塑成各种造型,风吹过时还会发出魔鬼般的声音。魔鬼城是风的作品。有些地方一生只去过一次。有的地方很早以前去过,后来再去时已经面目全非了。比如无锡,大学实习时去过,只记得太湖很大,大得像海,再去时太湖边上游人很多,太湖被围成一片一片的。杭州也是,大学实习时去的,只记得有一片竹海,还有瑶琳仙境美得像个梦境,近年去杭州时完全不认识了,不辨东西南北了。西湖边也像第一次去。

大部分地方只去过一次,记得有一次去乌江山峡,坐船到了重庆的一条老街,这里是龚滩古镇。看到当地人在老屋里打牌,看到他们悠闲的生活,忽然有些想家。他们见到我们也觉得惊奇,他们习以为常的生活之地居然还有人特意从外地来参观。我们对每天生活的地方往往熟视无睹,但对一个外地人或外国人看来,这个地方很特别。

温州是我的故乡,说起温州会有千言万语。温州靠海,靠海的城市名字往往带三点水,比如天津、汕头、澳门、香港等等。温州的街道,比如五马街、天井蓝、县前头、仓桥、百里坊等,名字起得很有生活气息,一提名字就让人想起小时候在这里的时光。回温州时到这些地方走一走,虽然变化很大,有些地方面目全非了,但这些名字还是让人感到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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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名中打捞回忆,比如北京的北线阁、枣林前街,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想起小时候姨姥姥带我去百货商店,让我站在一个地方不动,她去买东西,等她回来我还乖乖地站在那里。经过电影院有解放军站岗,我指着解放军叫道:“解放军!解放军!”

有些地名是靠文学作品出名的,比如扬州、咸阳、太姥山等等,还比如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等等。我去南昌的时候,滕王阁还在重新建,没见到滕王阁,却心向往之。想到年少的王勃,在盛大的聚会上驰骋才华,崭露头角。一篇《滕王阁序》语惊四座,流芳千古。滕王阁成为人们心目中美的化身。去山西的鹳雀楼,在楼上能看到远处的黄河像黄色的飘带系在天边。去黄鹤楼是上世纪80年代,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只有一张和两个作家的合影显示去过那个地方。记得那次是去江西南昌开会,经过武汉,去武汉大学作家班找作家约稿,参加了当地的一个文学活动。那时真是敢闯,到一个地方买一张地图,自己就照着地图四处走。现在有了手机导航,不用买地图了。网络是多么强大,再偏远的地方也有卫星导航。有一次去新疆吐鲁番的交河故城,我想起一句古诗“黄昏饮马傍交河”。古诗好像一把钥匙,解开一个地方的密码,揭示这个地方曾经是古战场,如今人去城空,只有土黄色的遗址。

有些作家笔下的地名是他的文学根据地,像福克纳所说的邮票大的故乡、沈从文笔下的湘西、莫言笔下的高密、刘震云笔下的延津,等等,都把故事发生地放在故乡,甚至把整个世界都放在这一小块地方,在这里他们的想象上下古今自由驰骋。这些地方随着他们的作品扬名中外。作家的记忆和想象力是超群的、丰沛的,将故乡这一小块地方随意捏成他们心中的模样。文学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比任何广告宣传更强大。

地名也能引人联想。坐地铁经过珠市口,令人想到珠光宝气。过一站是菜市口,有市井气。坐公交的一站又一站站名,令人感受地名的大餐,那些地名令人浮想联翩,看到历史,也看到现实,每一个地名都有它的来历,有它的前世今生。琼瑶由公主坟这个地名创作出一部《还珠格格》。北京的胡同名五花八门,很有特点,比如耳朵眼胡同、小羊圈胡同等等,接地气,颇有趣,显示出北京人的幽默。

现在地名也受到国家保护,不能乱改。地名中留存着人的记忆,也留存着一个地方的记忆,有的地方改地名是为了与时俱进,但没有了记忆,地名就显得苍白。比如有的地方改地名为前进路之类,颇有时代气息,但看不出特点。历史也是附着在地名上的。有的地名是为了纪念人物,比如中山路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有的地名有地方特点,比如日照,令人想到这个地方阳光很好;温州,令人想到这个地方气候温和。有人喜欢看地图,看地图上的各种各样的地名,是一种精神的旅行。给地方起名字也像给人起名字,要动一番脑子。

有段时间不外出的时候,想想远方那些自己去过的地方,想一想地名心里也是欣慰的。诗和远方凝聚在一个个地名里,远方总是让我们向往。

还有的地方竟想不起自己是否去过,记忆并不可靠,又没有留下什么凭证,那时没手机,没有拍照留念。比如三星堆,似乎没有留下照片,只有一个面具的纪念品证明自己去过。有句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有些地方当年接待过我的人已经断了联系,如何在那个地方留名呢?记得当年去安徽的涂山,醉翁亭所在地,我买了一本介绍醉翁亭的书,同行的作家调侃说:买了这本书,然后回去写一篇游记。那时我还没怎么写过游记,回去后也没写游记。那本书后来也不见了,去过醉翁亭也没留下什么凭据,我也记不起醉翁亭什么样子了。写游记倒是一个留下记忆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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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木易

最近看了一篇关于歌曲《草原之夜》中的地名可克达拉的文章,对可克达拉这个地方产生美好的印象,可能是《草原之夜》这首歌很优美的缘故吧?可克达拉是哈萨克语绿色原野的意思,本身就很美,背后也蕴藏着优美的故事。新疆的地名都能引人联想,大多是少数民族语言的音译。说起新疆总是让人向往,热血沸腾,那里有广阔的天地、浓郁的民族风情,还有美丽的自然景观,新疆给人的新鲜感有如异域,激发人的诗情。我去过两次,只是去了它很少的一部分,真想有机会走遍新疆。诗和远方,新疆都兼有了。

央视有个中国地名大会,把地名挖掘得淋漓尽致。更多时候和自己有过关联的地名才会引起自己的兴趣,比如曾经去过的地方,不然这么多地名,真是看不过来。看到电视里打广告:“新疆是个好地方”,真想再去一次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