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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华人的古城

我曾数次赴泰国,心心念念记录华人乘红头船漂洋过海出外谋生的强大与辉煌。前年寒假期间,我带着小孩来到泰国南部的宋卡古城,这里最初是马来人建立的古城,曾经是中国——泰国、中国——马来亚的贸易通商口岸。因茫茫海水,被称为“双海城”,一旁是浩瀚的太平洋,一旁是偌大的宋卡湖。

我们首先来到古城牌坊,细细观看古城的简介。展板分成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介绍马来人创建古城;第二部分介绍马来吴氏王国统治古城。

我细细领略马来吴氏王国的历史,它记录着华人出外谋生的强大与辉煌。这是曾经存在一个华人世袭制君主政权,该政权是由吴让于1775年建立的(该政权没有特定的国号,所以只能暂时称之为“马来吴氏王国”) 。1904年马来吴氏王国被英国灭亡,沦为英属殖民地。其统治中心在宋卡(泰语:Songkhla),从1775年到1904年,长达129年,是南洋华人政权中存在时间最长的政权。 

宋卡府.jpg

宋卡府


马来吴氏王国的建立者叫吴让,字士侃,原籍福建漳州府。乾隆十五年(1750年),吴让乘红头船飘洋过海至宋卡府,就地取材,艰难谋生,耕种农作物,也以捕鱼为生。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他便开始雇佣劳动力,成为名副其实的城主。

泰国吞武里王朝时期,泰国第一个华人国王率兵南下征服洛坤一带,吴让念及大家同是华人,见机行事,于1769年奏请吞武里王朝的泰皇,以年交税银50斤的代价承包宋卡湖周边岛屿的燕窝开采权。吴让经营有方,累积了大量财富,富甲一方,奠定了雄踞一方的根基。鉴于大家都来自中国,吴让对泰皇忠贞不二,1775年,泰皇封吴让为城主,统治宋卡府及周边地区。1784年,吴让逝世,长子吴文辉即位。1791年,吴文辉积极抗击入侵泰国的缅甸军,屡立战功,随即被晋升为公爵。吴氏政权世袭八代,直到1904年英国侵入,实行殖民统治,吴氏政权就此终结。

从今天的地图上看,吴氏政权统治着整个马来半岛的中部地区,管辖范围相当大。宋卡城主兼收并蓄,管理着宋卡府、北大年府、陶公府、也拉等府,以及马来西亚的吉兰丹、丁加奴、吉打、玻璃市等四个州,堪称南洋华人政权的小国家。

古城有三条主街,每一条主街都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中国式建筑是最古老的建筑,后来才融入欧式特色建筑。古街上有各姓氏的宗祠,清朝时,福建人、广东人沿着太平洋漂泊到这片神奇的土地,开枝散叶,修建宗祠,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我们参观的时间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地正在进行潮剧排练,沿袭中国的风俗“送神上天”。工作人员连夜布置场地,异国他乡,祭拜两棵长长的甘蔗,多么意味深长呀! 

蓦然间,撩起我的乡愁。他们的先祖离乡背井,以特有的祭祀方式,祭拜两棵长长的甘蔗,遥念祖国。

走在美人鱼街上,我细细欣赏中西合璧的建筑。这一带的游客极少,古城一片宁静! 城隍庙为吴氏所建,是日恰逢庙会的前期准备工作。城隍庙内,我巧遇福建会馆的馆长,他很惊喜,热情地说:“明早来吧,准备了两头金猪,还有潮剧演出与潮州大锣鼓。”闽南语接近潮语,交流无障碍,那客家人呢?他答:“客家人下南洋后,学会讲闽南话和潮汕话。”再往前走,我发现铜钱的纪念展板。好奇心驱使,我细细看了古铜钱。宋卡城主曾经发行“振兴通宝”和“宋城通宝”两种铜钱。起初无纪年,后来开始有纪年,为1879年、1880年和1881年。钱币带有鲜明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烙印,城主制钱发行货币,象征着行使权力。从货币可以看出吴氏王国是暹罗的藩属国,效忠于当时的暹罗王(汕头澄海华侨的第二代)。

第四代城主在位时,修建庙宇,寺中有“永奠宋邦”的字样,可以看出倾向于以“宋”作为其国号。虽然小王国没有专属国号,但是它拥有军队,同时发行货币,有固定的统治中心,一切行政权力的象征都齐全。

那晚,我们夜宿一家中国式的酒店,深入了解才知道这么巧,店主居然是和我同一个城镇的第四代华裔。他们约莫三十多岁,不懂中文,但是用标准的英语跟我交流:“我们的父母说,结婚时,一定要回中国的老家拜祖宗,我们去了中国。”他们热情地展示照片,跟我分享回中国的心情。


宋卡国家博物馆全景.jpg

宋卡国家博物馆全景


次日,我们来到宋卡国家博物馆。博物馆的建筑始建于1878年,原是吴氏城主的私家宅院,后来几经变迁,曾经用作市政厅和行政官员的住宅,1953年改为宋卡国家博物馆。

这座白墙红瓦,木雕飞檐,宽敞的三进两层建筑,充满了浓郁的中国风味! 我们来到这儿,仿佛就置身于中国。博物馆收藏有近一千件出土文物,最古老的是公元6世纪的文物,其中不少文物都带着中国的影子。

我们还参观了吴王庙,访问了显赫的福建籍旅暹华侨家族。

从华侨后人口中得知,清朝时,由于不满当地的统治,他们的先祖心想有机会就远渡重洋,另谋生计,落地生根。也许这不是他们漂泊的终极原因,但是他们的的确确创造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