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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奇才陈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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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情报界三大奇才之一的陈泊

陈泊(1909-1972),原名卢茂焕,又名布鲁,海南琼海人,1909年出生于海南岛一个渔民之家,靠出海捕鱼为生。早年的陈泊当过钳工,读过不长时间的夜校,1926年,陈泊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第二年又参加了红军,参与攻打博鳌的战斗。这次战斗因为情报失利导致失败,陈泊也被迫流亡海外。投奔在印尼开餐馆的舅舅。他一边帮舅舅打理餐馆,一边在当地的华侨中学读书。次年前往雅加达与马来亚共产党取得了联系,担任了马来亚总工会纠察总队队长,专门负责保卫、除奸工作,从此开始以布鲁为别名。

1931 年,马共新加坡区委书记李锦标被捕变节,助纣为虐,亲自带领警察大肆抓捕新加坡地下党员,气焰十分嚣张。为避免新加坡地下党组织遭到更大破坏,马共决定迅速采取刺杀李锦标的锄奸行动,并指令陈泊亲自负责执行。不幸的是,这次本来计划周密的刺杀计划,却因为在酒店等待刺杀时自制的炸弹意外爆炸,导致陈泊脸部、左眼严重受伤,整个左手掌被当场炸飞,昏迷不醒的他也因此被闻声赶来的警察抓捕。陈泊深知当地警方并不知情,因此在审讯过程中始终咬定炸弹是别人扔进房间,自己只是无辜受害的住客。就这样在案件拖了将近一年之后,当地警方既找不到证据给陈泊定罪,又不甘心就此放人,最后只好以“危险分子”的名义,将陈泊解送出境。

1932 年,陈泊等人被驱逐回国。他先在厦门市做党的工作,后到上海担任江苏省委秘书。不久,又担任上海码头赤色总工会负责人兼党支部负责人。

1936 年12 月,全国总工会党组织送他到延安学习,途经西安时,正赶上西安事变,党组织决定他留在西安中新社(后改为新华社),在李一氓领导下负责办报工作。1937 年2 月,离开西安入延安红军大学(后改为抗日军政大学) 学习。七七事变后,陈泊在抗大提前毕业,中央组织部根据他的特长,安排他在陕甘宁边区政府保卫处任侦查科长。

到任后,陈泊充满激情地投入工作。他几次独自到距延安数百里的边境情报点检查工作,每次都能带回很有价值的情报。

一天,陈泊从特情工作获悉,中统将派一个特务以《中央日报》记者的身份进入边区,其任务是调查了解边区各县的国民党党部传达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决定的“溶共”“防共”“反共”的方针等贯彻情况。这个特务刚一进入边区,就被我抓获。陈泊经过一夜审讯,特务全部坦白交代。为了深入获取情报,他萌发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决定乔装打扮独闯虎穴。经上级同意后,翌日,陈泊穿上“记者”衣服,假扮特务身份,手持《中央日报》记者证,大摇大摆地首先来到延长县国民党县党部,指名要见书记长。书记长见来者身着皮夹克、呢大衣,脚蹬黑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落落大方的举止中还透出一股儒雅之气,怎么看都不是土里土气的共产党人,加之已经接到上峰通知,尤其是对上了中统的秘密联络暗号,自然不敢怠慢,不仅好酒好茶招待,还组织官员们向这位“钦差大臣”汇报了收集到的中共情报。陈泊不仅特别注意每项情报的内容,还特别关注情报的来源,包括每个秘密情报点的具体人员。就对方答不上来或含糊其词的,陈泊则大加训斥,饭桶、熊包、笨蛋……想到什么骂什么,使对方纷纷汗流浃背,噤若寒蝉,只得根据命令限时作答。最后,陈泊还郑重其事地“指示了下一步的工作”。

首战告捷,陈泊旗开得胜。接着,陈泊又到延川、清涧等6 个县如法炮制。回来后,详细整理材料,向保卫部门下达密令,各县公安局按图索骥,一次就抓获敌特40 多名,大大削弱了国民党在延安边区的特务力量。同时,鉴于当时正值国共合作时期,中共中央为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还将国民党的这些破坏合作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对外加以公布,使国民党西安当局在政治上非常被动,遭到了国人的唾骂。

1942 年春节前夕,才从甘肃陇东回来的陈泊,接到庆阳县我方特情密报:我秘密哨所抓获一个来自国统区行动诡秘的男子,此人交代是庆阳人,于1939 年在汉中参加了戴笠办的训练班,毕业后留任教员,从第一期至第九期,每期都是进行反共教育和爆破技术等特务训练,结业一期派来边区一批。最近胡宗南要进攻边区,派他潜来延安与前几批派来的学员联络,准备进攻时打信号,轰炸首脑机关和军工要地,暗杀我党、政、军领导人,进行里应外合。陈泊向他讲了革命道理和我党的宽大政策,他表示愿意立功赎罪。但困难的是他并不知道训练班派来边区的特务姓名(训练时都用代号),也不知潜入的地点、单位,只是见面才能认识。于是,陈泊便把他带回延安,利用“五四”青年节在延安举行盛大集会之机,各单位的游行队伍都必经彩门进入,令他在彩门暗中观察,认出一个指一个,我侦察人员查姓名、单位。游行队伍过完,他就认出10 多个。会后立即拘审,由陈泊逐一谈话,各个击破,又扩大了线索,最后一网打尽,共搜出潜入特务60 多人。令中央社会部和中央军委保卫部震惊的是:这些特务的潜伏范围很大,潜伏程度很深,从中央党政机关到延安的地方政权,从高校到群众团体乃至一些兵站,无所不在,还有少量的钻进了高度机密的中央机要部门。

这起军统“汉中训练班”大案的破获,对防御和打击胡宗南的进攻,保卫延安及陕北解放区都起到了重要作用。情况上报到中共中央,毛泽东赞叹说:“当为奇功,奇功!”又说:“这个布鲁,真是我们延安的‘福尔摩斯’。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布鲁,要是再来十个布鲁就好了!”

不久,陈泊被任命为延安边区政府保卫处处长。

陈泊在延安的情报生涯,是用对革命的无限忠诚和杰出的谍报才干写就的。继破获“汉中训练班’一案后,他的另一项令人钦佩的杰作,就是及时地洞察出军统特务企图借机刺杀毛泽东的阴谋。

1943 年6 月上旬,八路军延安留守兵团驻吴旗长官庙和富县,先后发生两起武装特务偷越哨口的事,引起了陈泊的高度警觉。陈泊每天都要保卫处的有关人员从中央军委和中央办公厅,抄回中央主要领导日常活动的计划安排表,认真阅看。这天,他从计划中看到这样一项内容:6月22日上午10时,毛泽东主席接见新四军第三师八旅旅长田守尧。随后他向钱部长询问情况。得知:田旅长是今年3月上旬从华中出发,经渤海、冀东进入晋西北从那里进入延安的。他在抵临晋西北时有电报发给中央军委,但所持的中共华中局的介绍信已在渡海战斗中丢失。陈泊看完了材料,立即派人向晋西北的两个八路军兵站去电报查证。结果军委保卫部的电话告知:田守尧未从那儿路过!

陈泊与助手们用了整整两昼夜的时间,终于将“田守尧旅长”审查清楚:此人果真是国民党军统派来刺杀毛泽东主席的高级特务!眼看还有两天就要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到时候他准备用无声小手枪刺杀中共的最高领袖。这个不惜身死欲立“奇功”的高级特务,绝对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未能逃过陈泊的火眼金睛。

6 月29 日上午,中共中央另一位领导人刘少奇举行记者招待会发表谈话,揭露了国民党派遣特务刺杀中共领袖顽固反共的真面目,让国民党一时陷入了舆论漩涡,并不得不暂时停止制造更大规模的反共摩擦。同时,及时破获如此大案,也让陈泊这个延安的红色“福尔摩斯”更加出名了。

1945 年8 月,日本侵略者投降。为了保卫人民抗战的胜利果实,党中央先后从延安和各解放区派出两万名干部1 万大军,陆续挺进东北。陈泊奉命带领陕甘宁边区保安处部分干部和一支回民武装共百余人,于1946 年5 月渡黄河,经张家口,穿越内蒙古,边行军边打仗,于7 月末到达东北局驻地哈尔滨。陈泊被任命为哈尔滨市公安局副局长。

其时,刚从国民党手中夺回一个多月的哈尔滨,社会环境极为复杂。日伪军和警宪特务、土匪四出破坏。白昼黑夜,市区郊外,枪声不绝于耳。陈泊从被抓获的一般特务身上入手,派人打进敌特机关去充作内线,破获了潜伏在哈尔滨的国民党地下党部,抓捕特务、反动官吏近300 人。接着,在解放军驻军的配合下,陈泊指挥了几场搜剿战斗,将蒋介石新近任命的“冀东挺进军上将总指挥”、新编第二十七军军长姜鹏飞及其“军部”机关一网打尽。这两记重拳,基本上肃清了国民党在哈尔滨潜伏的敌特力量。

1946 年10 月后,陈泊先后任中共松江省委常委、社会部长、省政府公安处长、松江军区保卫部长等职。陈泊工作经验丰富,胆大、心细、有魄力,每到一处都能在困难的情况下打开局面。他到松江省公安处半年多,侦察工作取得很大成绩。1947 年7 月全省不完全统计,破获各种案件636 起,其中国民党部队111 起,国民党特务41 起,日伪特务34 起,土匪199 起。对稳定局势,建设北满根据地起了很大作用。

1948 年2 月初,东北局社会部在九台成立中共长春市工作委员会,陈泊任工委成员、保卫部长。在这之前,陈泊已派石公朴、郝蓬等人打入长春发展地下工作关系,派黄潮、田平(邵永刚) 到长春建立情报工作小组。陈泊、侯诺青领导的长春工委情工组又从哈尔滨市带来40 余名情报人员。他们在长春工委的领导下,按东北局社会部的指示,先后在德惠大车店、米沙子煎饼铺、长春经济大药房和学校、工厂等处建立了情报点,发展了情报力量,并在九台设立了检查站。情报小组由原来的2 个发展到40 余个,人员由原来的40 余人发展到290 多人。为配合东北民主联军尽旱解放长春,在搜集长春守军动向,策反瓦解敌军及保护城市等方面,发挥了特殊的作用。在解放长春前夕,松江军区指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出长春地下水道图,以便守敌不降时,进行攻坚战用。陈泊、侯诺青认真研究选择了熟悉城内情况、并有一定社会关系的地工人员,经多方调查,终于找到了原排水设计的工程师,搞到了地下水道图纸。同年6 月13 日,中共吉林省委任命陈泊为省委委员、社会部部长兼省政府公安处处长。他到任后,在对新、老区做了认真调查的基础上,于同年8 月10 日在吉林市召开了全省重点县公安局长联席会议。同年9 月末至10 月初,召开了全省机关保卫工作会议。他介绍了国民党中统、军统两大特务系统在吉林市的潜伏组织及活动情况,制定了机关保卫工作的任务与措施。10 月19 日,长春解放。他组织力量协助长春市公安局堵截匪首,侦缉搜捕特务。从10 月24 日至12 月24 日,共抓获国民党中统、军统特务和警、宪、土匪头子等212 名,搜缴电台37 部、密电码9 本,为帮助长春市公安局摧毁敌特机构、稳定社会秩序起了重要作用。

1949 年初,陈泊奉命跟随省委书记陈正人等从东北南下赴江西省新区开辟工作,同年6 月抵达南昌,先后被任命为江西省公安厅厅长、省委委员、省委社会部部长。同年8 月,人民解放军进逼两广,叶剑英组织接管广州时,要选调一批强有力的公安保卫干部,陈泊被点将选中。是年9 月,陈泊从江西到广东,奉命进城后接管国民党广州市警察局,任华南分局社会部长兼广东省公安厅厅长、广州市委常委兼市公安局局长等职。当时广州市公安局还有三名副局长,孙乐宜、朱明和陈坤,陈坤是中共华南分局、香港分局的情报工作负责人,熟悉广州的情况。

广州是解放军攻占的大陆最后一座重要城市,解放之初,国民党除了布置大量的特务潜伏下来,还网罗了港、澳当局清出的一批盗匪歹徒及流散的警宪人员,破坏广州的治安,敌情异常复杂,每天发生的抢劫案就有100 多起,平民百姓惶恐不安。

1949 年10 月,为了整治广州当时的混乱秩序,陈泊在省、市委的领导下,调集大批干部,充实省、市、区公安机关,迅速接管了国民党广州警察局,清理了1000 余名旧警人员。然后陈泊带领广州市广大干警,在广州军管会和市委有关部门的直接配合下,组织群众性的治安联防小组,大搞群众性的揭发检举运动,全市共侦破了320 多起匪特破坏案件,案犯达1500 多人,缴获电台13 部,各类长短枪械逾千支;挫败了国民党特务妄图爆炸广州市军管会办公大楼的阴谋,抓获特务11 人,包括台湾所派遣的军统上校组长,并使特务电台的报务员为我所用;配合地下党策反了白崇禧部所辖的“桂山号”军舰,舰上400 余官兵全部起义投诚,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通过内线关系从澳门特务站站长郑某家,取得一批军统机要文件,其中有广州潜伏特务的花名册和地址、台湾发来的电报指示与“潜伏工作月报”。据此将国民党军统、中统及国防部二厅的三大特务系统设在广州的地下组织,一举扫击殆尽;与地下党组织联手调动金融界的关系,将蒋介石特批给李宗仁赴美的三万元美金截获,为广东获取了一笔“意外之财”......。就这样,经过半年多的工作,使广州乃至广东全省的治安形势趋于稳定。

中共华南局、广东省委对市公安局的工作大为满意。1950 年7 月,中共华南分局书记兼广东省委书记叶剑英在写给公安部部长罗瑞卿的一封信中,特别提到:“广州市的潜伏敌特力量迅速得到肃清,社会治安的根本平定,与陈泊同志的领导努力是分不开的。”

1951 年元旦刚过,正当陈泊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一场惊天的大祸降临了。1月24 日夜,陈泊和广州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坤(简称“两陈”) 被逮捕了。三天后,“两陈”被押送到北京,先是在公安部软禁,4 月关进监狱。“两陈”被逮捕后,广东省公安厅、广州市公安局开始了大捕大捉,20 天内,仅省公安厅就抓了700 余人,市公安局抓了公安总队副总队长程常青等300 人。这就是轰动一时的新中国公安系统第一大冤案——“两陈案”。

“两陈案”从1951 年1 月24 日起,一拖就是两年多,迟迟不能结案。两年之后,加在两陈头上的“英国特务”“中统特务集团后台”的罪名不见了,变换成“大量起用未经改造的敌特警员,严重违反党的公安纪律”。1953 年5 月,北京市军管会军法处,以陈泊“丧失革命立场,包庇反革命、特务”的罪名,判处有期徒刑10 年。对已在1952 年10 月,因精神折磨加上病后得不到医治而含冤去世的陈坤,也以“包庇反革命、特务”罪,判处有期徒刑8 年。

1961 年1 月,陈泊刑满释放。不过,由于外出寻访老战友,在出狱后第5 天,陈泊又被军警莫名其妙地从家中抓走,押送到湖北沙洋劳改农场管理局一个偏僻的上罗汉寺农场软禁。“文化大革命”中,他又被转移到沙洋农场砖瓦厂“监护”。

1972 年2 月,病痛中的陈泊在被关押了21 年之后,终因体弱多病,尤其是处于胃癌晚期不能进食,最后呕吐至昏迷不醒,在劳改农场中离开了人世,年仅63岁。

陈泊逝世之时,正是“四人帮”肆意妄为之际,他只能含冤九泉。在粉碎“四人帮”之后,解决“两陈”事件很快提到了议事日程。就在陈泊逝世的第9个年头,公安部遵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方针,对“两陈”案件进行了复查,报请党中央于1980年10月11日批准的结论是:原认定陈泊“丧失革命立场,严重地违法乱纪,包庇反革命”的罪行,不是事实,应以否定。...... 因而对陈泊同志逮捕判刑都是错误的,系属错案,现予平反,恢复名誉。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于同年12 月3 日,撤销了1953 年3 月28 日对陈泊的判决,宣告无罪。广州市委恢复了陈泊的党籍,并妥善处理了受株连的亲属、战友的问题,消除了影响。至此,折腾了整整三十年,使一千多人无端受到牵连的“两陈冤案”,终于被彻底翻转过来。

1981 年5 月23 日,公安部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为陈泊举行了追悼会,党和国家领导人彭真、叶剑英、习仲勋及其生前好友送了花圈。公安部负责人在致辞中,对陈泊的一生作出了实事求是的公正的评价。2003 年,长篇纪实文学《红色福尔摩斯——布鲁(陈泊)与公安系统第一奇案》出版,曾先后担任过中宣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和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习仲勋为之作序,并题写了“红色福尔摩斯”的书名;2009 年3 月22 日,习仲勋的夫人齐心也为陈泊的百年诞辰题写了“人民英雄”四个大字。

 (归国华侨史料丛书北京篇编委会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