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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内容

应许青春吐芳华

读一本名唤《小词大雅》的书,荷的水汽清香便润泽了这一整个夏季。那露滴风荷般的清响时常在我的心湖回荡:“我的莲花总会凋落,可是我要把莲子留下来。”书作者叶嘉莹先生这短短的一句话,总让我在酷暑中感受了清凉,在焦灼中拾取了清宁。

而今西风渐起,翠叶凋残,菡萏香销。我踏上潮湿斑驳的青石板路,穿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去寻找着那个身影,寻找一位同样爱读《小词大雅》的卖桂花酿的姑娘。

当我望巷兴叹,不见那旧日身影之际,那馥郁的桂花香悠悠飘来,指引着我走向那熟悉的推车和熟悉的人。卖桂花酿的姑娘身着淡黄的长裙,静静地驻足于那辆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推车旁。乌黑的发丝随徐来的秋风轻轻摇曳着,点点繁星般的桂花疏疏落于发间,溢出淡淡香甜。见了我,她微笑着:“来啦?”待我坐下,她便轻轻挽起袖口,小心地侍弄起手中的花酿,摆杯,扣料,加水,仿佛在静心地制作一件极其精美的艺术珍品。

匆匆的人群里,人们不是沉浸于手机的世界,就是低头疾行。卖桂花酿的姑娘却既不卖弄,也不吆喝,宛若一位与世隔绝的桂花仙子,与这快节奏的世界格格不入。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并没有几许落寞之意,反而有一种秋日湖水般的宁静。因为总有像我一样的顾客钟爱于这有着遥远年代记忆的花酿,愿意坐下来,品一口这江南小镇的甘甜,让它润心沁脾,也让它把这时光拉长拉远……

不觉已是黄昏时分,我成了今天最后的一位客人。她将各种厨具收拾得井然有序,似乎推车不是用来放厨具,而是用来陈列一件件珍贵的文物。绚烂的橘红色霞光笼罩着整座小镇,静静洒向我与那位姑娘,我们便闲闲地谈起共同喜欢的桂花酿和那一本《小词大雅》……

她的眼眸里起了雾,如云般的鬓发在霞光中熠熠生辉。“这桂花酿本是奶奶的最爱。回想奶奶那时凄苦的岁月,她走街串巷,靠这车上一杯杯的花酿养活了家里的大大小小,也滋润了多少贫瘠的心……可惜现在,越来越少的人爱喝这桂花酿了。这手艺,不知何时也会丢失。”原来,她的奶奶才是桂花酿的传人,前几年不幸离世,临别前,姑娘泪眼婆娑地答应要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不让它就此丢失。

“我爱读叶嘉莹先生的书,《小词大雅》多好的名,它好像在说:小技里也藏有大道。就像这桂花酿,这门手艺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可它在我心中却是如此特殊和重要。它是我们家的根,也是很多小镇人的温情记忆。对我来说,留住它,也许只是留住一个旧梦。可叶先生的词里说‘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只要还有小镇人喜欢它,我就愿意把这个梦做得生意盎然,我就有责任将老一辈的手艺传承下去!”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昂首仰望着天空,将漫天霞色统统倒映进去,里面细碎的,糅杂的,是不灭之星光,是青春之芳华。

我又记起叶先生的那句话:“我的莲花总会凋落,可是我要把莲子留下来。”叶先生把传承古典诗词,传承传统文化作为一生的担当,90多岁还坚守在传薪育人的讲台上!翠叶虽残,荷香未断,一缕叫做“责任与担当”的花魂在这秋日被一段桂香接续了。桂花如米小,可谁能说它不芬芳迷人呢?

我又想起更多的担当者,想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想起那些“无问西东”的爱国青年,想起把青春奉献给敦煌大漠的樊锦诗先生……

担当无关责任大小,担当就是坚定地站立在自己热爱的那片土地上,内心安详,从不荒凉;担当就是一代又一代青年记取来时路,更向远处行,担负起时代赋予自己的使命。当每一个人朴朴实实地干好自己的事业,释放属于自己的芳香,把自己的生命写成一首芬芳的小词,中华大地就会遍地锦绣华章。

我默默踏上归途,微风送来缕缕清香。是荷香?是桂香?还是其他草木的芬芳?都不重要!我的心湖波涛澎湃,却又一片清宁。

(指导教师:林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