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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璞归真雪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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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多年前,屈原离开楚国郢都,渡长江,过洞庭,溯沅水,不远千里来到现今的怀化溆浦,在此度过了16年光阴。

溆浦之为屈原一生至关重要的一个节点,不仅因为中国文学最为辉煌的篇章之一《楚辞》由此横空出世,更在于他由此从庙堂走向了民间。

“溆浦”者,溆水之滨也。大小河流数千里纵横。天险雪峰山为华夏中原通向大西南的屏障。森林覆盖的数千公顷主峰腹地,剑峰千仞,群山巍峨,水声鸣佩,碧绿澄清。

这里是野生动物栖息繁衍的天堂。云豹、黄腹角雉、大鲵、穿山甲、獐、豺、青鼬、草鸮、长耳鸮、短耳鸮、五步蛇、眼镜蛇、菜花蛇、乌梢蛇、画眉、竹鸡、斑鸠、大山雀、白头翁、八哥、啄木鸟、角雉……飞扬灵动。

这里是特产资源的富库。是国中水果之乡和药材之乡。

雪峰山,山峦重叠夹溪河,云雾弥漫藏古村,立于雪峰山之巅,俯瞰陆水湖如玉盘,远眺莼蒲大地,长江茫茫一线。

思蒙山称小桂林;米粮谷是第二金鞭溪;鬼葬山、悬棺神秘莫测;溶洞群闻名遐迩。三国陆逊试剑石,旁有剑石村;唐建雪峰寺,碑刻尚存;茂林、幽谷、巨瀑、奇峰,青山绿水间,全木结构的吊脚楼、璀璨花瑶的古民俗,山水人文,相得益彰。一山一水都是故事,一草一木皆有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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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溆水里流出了《楚辞》,持之有据。溆浦方言保留了几千年的上古楚音。《楚辞》中有的古字读音同溆浦方言完全吻合。《楚辞》楚韵的桨声,至今回荡在这块美丽而神奇的土地。

“龙舟竞渡最早始于武陵”(《湖南通志》),溆浦是龙舟的发祥地。溆浦以初一为小端午,十一为大端午,龙舟竞渡时,两岸人声鼎沸,凯旋时,杀猪宰牛以庆;溆浦龙灯起源于唐朝,是中国龙灯的原形,至今只有溆浦一带保存非常原始的龙灯。一伙龙灯有牌灯、故事灯、蚌壳灯、船灯、车马灯等相配合,有非常粗野的艄公艄婆,涎水宝等人相伴,其后是狮子和阳戏班表演。小龙灯,蚕灯,鹅颈灯,喔嚯灯,虾米灯,地狮灯,姑娘灯……光听这些名头就让人眼花缭乱;溆浦的高山号子激昂高亢,原始粗犷。山歌爽朗质朴,分唱和对唱,反复叠唱。男女以山歌定亲,信口对答,唱到对方无词而止。挖山、插田也有歌,一人打鼓,一人敲锣,众人随声附唱;渔鼓,三棒鼓,莲花落,说古道今,见景生情;竹扎纸糊,结合泥塑的人物,动物、栩栩如生;古建筑更是美不胜收,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好评;源于巫、傩、道的娱神而逐步演变过来的溆浦辰河戏豪放明快,幽然深情,是中国戏剧的“活化石”;属于民间散曲的阳戏,富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古老的“木脑壳戏”(木偶戏)依旧生动活泼。

溆浦西汉为武陵郡郡治所在地,郡遗址附近发掘出土战国,西汉硎葬千余座。明清建筑的古寺庙、古祠堂、古牌坊、古书院更是随处可见。

楚文化的魅力,五溪文化的神秘,让溆浦几近圣境。

穿岩山云蒸霞蔚,福寿阁古色古香,星空帐篷基地,为丛林的绿色簇拥。登上奇松岭玻璃观景台看过云海日出,便从玻璃滑道直下南天门。

落雁鹅界在云端,花瑶梯田遍山背。枫香瑶寨、仙境瑶池,篝火晚会,让人惊叹、惊艳和惊喜。

然我今来溆浦,却是闻香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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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好水好,俊男靓妹,温泉老宅,花瑶民俗……千种诱惑可拒,唯湘西茶饭例外:

松木土灶,粗瓷大碗,山溪鲜鱼,雪峰鸡汤,山泉野茶,姜末菊花,最是陈年腊肉,其制作世代相传,并无秘法,只需满足如下条件即可:天然山泉,天然猪草,天然放养,足够生长期,保存或艳阳暴晒,或松木熏烤,或茶油浸泡。于是焉,观之色泽古朴,闻之垂涎三尺,啖之百食不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醇厚如读古书,通透直穿心脾。人间口腹之乐,有甚于此乎?故文学湘军干将彭见明得意道:文也以食为天,光是湘西腊肉就足够收买这班俗世文人了。斯言不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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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湘西之行,让我更其相信:世上最有名的固然不乏最好的,然最好的却未必是最有名的。

无数想要远离喧嚣,亲近自然,感受原生态的人们,往往发现许多颇有名气的“原生态”被现代世界的商业繁华侵染。此来溆浦,却让我遇到一处果然出尘入云的山野景观。可谓有幸。

雪峰山,清水高峰,出云吐雾,饱山岚之气,沐日月之精,得烟霞之霭,万物自生自长,得天地精华,无污染之虞;或荣或谢,怡然自在,混浊的时世因此保有了一份本真,让有幸见识的人激赏恨晚,从此怀念终生。

“雪峰”,是实指,一种湘西之子名作家蔡测海叹息的“存世不多、不可复制的风景”。更是一种民间的象征:天然、本真、原始、原生态和原住民文化。

人间至味在雪峰,即人间至味在民间,与是否御苑豪门无关,与是否名牌老号无关,与是否金盘银盏无关。

庄子说: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雪峰山,是一个鲜活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