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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运动忆旧

作者简介:王升山,现为北京作协副主席、理事,原老舍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小说《南瓜门》《女巫小土》《奈何桥》等发表于《十月》《当代》《人民文学》《北京文学》。

这个冬天对北京人来说注定是个节日,而节日的高光时刻自然是我们期盼已久的北京冬奥会。冬季奥运会一向自带光环,那就是它洁白晶莹的冰雪世界,那个梦幻般的世界带给你的想象,从幼年时代起就让我们沉浸在它童话般的世界中。北方人喜爱冰雪运动,面对冰雪时他们内心深处就有种天然的冲动,北京冬奥的到来更是早早鼓动起北京人参与的热情。


我的冰雪运动摄影肖平.jpg

摄影/肖平


北京近年多暖冬,但冬至过后北京的冰场也都准备着陆续开门。这些日子电视里天天都有北京冬奥会专题节目,冬奥的气氛早就暖得热乎乎了。我朋友是个冰雪爱好者,前两天给我发来小视频,正带着孙子在一座室内冰场滑冰。这把我心痒痒的够呛,新冠横行两年,胳膊腿都锈住了,真想动一动,但在家看孙子,没辙,只好发个微信调侃他一下,“老胳膊老腿的别摔残了”。他得意地回了个“呵呵”。没有一点同情心,我这叫气啊,他明显是轻视我的“关怀”,于是我马上又回了一句“扶好孙子吧”。他这回很正式地给我来了句官话“为奥运培养好下一代”。看到这句话我乐了,想起我们家也有一小孙子。

要说这老北京人喜欢滑野冰,什么是野冰?就是在湖面上天然形成的冰,在野冰上滑冰的感觉可和人工冰场大不相同,室内冰场滑冰什么感觉,想想你都能明白,那是只有滑冰的乐趣而没有冬天的感觉。冬天,当你站在颐和园、北海、什刹海那宽阔的冰面上,环顾四周,寒风萧瑟,枯树凋零,一把大跑刀蹬在脚下让寒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那飒爽的劲头让你感觉是不行不行的。滑野冰也可看作当时人们的无奈选择,那时条件有限没有室内冰场,不过,滑野冰客观上锻炼人的意志和品质,体质上也更为强壮。上野冰也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每年第一个上冰的人还真得装出点英雄一去不复回的气概。反映老北京人生活的电影、电视剧从来不放过冬天北京人的冰上生活,除了负面的一些镜头外,多数真实地反映了北京人冬季的冰上运动,快乐且朴实,当然还能蹭出点爱情。

北京进入现代意义上的雪世界是在本世纪初,记忆中北京怀北国际滑雪场是北京最早的带有国际范的滑雪场,占地面积9.6平方公里,是中国最美的滑雪场,与慕田峪长城绵延相接。我第一次滑雪应该是2006年,在此之前,滑雪于我都是个遥不可及的愿望,可能是兴奋所至,去的是哪座滑雪场现在忘记了,但在昌平是确定的。那时滑雪还是个小众娱乐,上升不到全民健身的高度,虽然滑雪我并不陌生,但真从服务台前接过滑雪的行头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原来羡慕人家脚踏滑板风驰电掣般穿行山间雪道的身影,可雪板放到自己脚上就如同上了绊马索,寸步难行。滑雪我应该是从1960年播放的电影《林海雪原》里见到的,当时真想不明白,两块木板是如何托着人在雪上飞翔的,不过电影让我记住了小常宝,也多了一个滑雪的梦想。昌平滑雪是我一次不错的体验,虽然摔了无数的跤,但那乐趣和带来的兴奋我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雪对老北京的孩子们讲是用来打的而不是用来滑的,滑冰打雪仗这词就是这么来的,其实,不管什么时候对孩子来讲,雪除了美幻之外大概率还是打着玩的,这美好的回忆人人都有,不过,那时的我们确不知将来还有滑雪的可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北京的冬天特别冷,雪下得也异常的大。1973年我记过一年的日记,日记中也随手记下了每天的天气,多少年后我翻阅那本日记,发现那年一月的最高气温多在零下3度以下,现在想来真是很冷很冷的。刚刚过去的这个12月,最高气温勉强有一天在零下1度,这天气雪落下也留不住。我记忆中雪下得最大的一年是1969年,那年冬天发生了珍宝岛边境冲突,我生活在军队大院,备战的气氛加深了我的记忆,现在回看那场战斗的纪录片,镜头多是在大雪中完成,看来那年雪多是北方的普遍性。那个冬天几场雪过后,脚踩出的雪窝就达到了一尺多厚,一尺厚什么感觉,看着你就想往上趴,这样的雪不打雪仗感觉都对不住自己。那时的雪仗分两种形式,一种是武打,一种是文打,武打人分两拨,手攒雪球,投掷加冲锋,追打得满世界跑。文打也是分两拨,手持70厘米长的木条,一边拍上雪,然后磕脚,雪弹出,射向对方,这个玩法比较文明,也有一定技术含量,不像武打,打着打着就急眼了。现在孩子少有打雪仗的,有也是象征性的投几下,他们有相对高级玩雪的形式,不过,我还是羡慕我的儿童时代,玩的更放纵更有野性。

冰球运动作为奥运的一项重要赛事近年来报道的不多,也没有在群众中兴起一个打冰球的热潮,这让曾经参与过上世纪80年代初北京冰球大战,并为大战呐喊助威过的老冰球迷有些失落。这话要说时间整整过去了40年,现在50多岁的人对那个冬天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而他们和世界冰雪运动的交往也是燃起于那个冬天。1981年,北京隆重举办了世界冰球C组锦标赛,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们觉得北京真的是很牛很牛的。参加那届世界锦标赛的国家有奥地利、英国、法国,匈牙利、丹麦、保加利亚、朝鲜,哪一个不是响当当冰雪大国?!那年,首都体育馆内群情激扬,人声鼎沸,年轻人每天的业余话题都在冰球上,市内各大冰场被锦标赛催生的天天爆满,那些日子我们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真是有点像今天北京冬奥来临的日子。赛事经过七轮二十八场紧张、激烈地争夺,奥地利队以七战七胜的战绩获得冠军,中国队六胜一负获得亚军。奥、中两队晋级B组,于1982年参加了在奥地利举行的世界冰球B组锦标赛。现在想起那届冰球大赛,总认为有些事是不能忘记的,即便是一次C组冰球赛。从那时到今天,那次的大赛成绩对中国冰球队都不是一个小的突破,40年过去了,有兴趣的人可以回翻一下世界冰球史,你会为那年我们的呐喊而骄傲。

冰球的魅力在于冰球是世界上速度最快,也是最令人兴奋的集体运动之一,拥有快速的比赛节奏,高强度的赛场对抗,集技术、平衡能力、体力于一身。冰球运动可以陶冶情操,保持健康的心态,充分发挥个体的积极性、创造性和主动性,从而提高自信心,使个性在融洽的氛围中获得健康、和谐的发展。所以,我想北京能不能借奥运的契机,把北京的冰球运动重新发展起来。

冰壶运动是不是北京人最晚了解的一项冬奥赛事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参与过这项运动的人不会太多。冰壶是个需要合作的运动项目,在运动中可以锻炼身体,也需要一定的谋略性与反应能力,是集健身娱乐和竞技于一体的运动项目,当然,冰壶运动还是一个比较高雅的运动,具有一定的观赏价值。位于北京地坛公园北门附近的紫龙祥滑冰馆是一家最早设置冰壶运动的冰场,于1998年7月26日开业。我家因住在地坛北门,曾多次来紫龙祥滑冰馆滑雪,对它的变化有些了解。紫龙祥曾是东城区的地下战备车库,因年代久远,设施略显陈旧,被开发改建为一座地下人造滑冰场。紫龙祥开业还有个特殊意义,它是北京市贯彻中央关于人民防空工程要“平战结合,为民造福”的指示,利用人防工程为民开发改建的示范工程。

1998年长野冬奥会之后,日本冰壶协会赠送紫龙祥一套冰壶,从此,紫龙祥滑冰馆也能玩冰壶了,我就是那年第一次接触冰壶的。记得那年冬天,带孩子去地坛玩,忽然发现北门外开了这家滑冰馆,而且还有冰壶项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扭头就放弃了去地坛的打算,不管孩子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想试试去。紫龙祥当时并没有开辟专门玩冰壶的地方,只是把现有环型冰场的一个划道辟成了冰壶道,而且,作为最早的一家有冰壶器材的滑冰馆,那时连一个技术指导或教练都没有,按规则玩没有可能,但扒拉扒拉冰壶,感受一下那个大半球体的东西,还是能体会到冰壶运动员球出手时的力道把控和精心的球路算计。

今年大年第一天,朋友微信问我,冬奥举办时你对什么项目感兴趣,我笑了,我说我对什么都感兴趣你信吗?朋友说他信,他说他也对什么项目都有兴趣,我们俩同时在微信上发了个笑脸。其实这有什么新鲜的,北京人吗,热情!对啥事都爱凑热闹,何况发生在自家门口的冬奥会。那天我和朋友相约,能去冬奥赛场一定去,不能去就在家守着电视机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