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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壁画中的杂剧表演

作者简介:邵晓峰,中国美术馆展览部负责人、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后导师。

2009年,陕西韩城盘乐村M218北宋墓出土。该宋墓西壁上的图像很有特色,纵86厘米、横245.5厘米。绘制的是一个由17人组成的庞大杂剧演出场景,这要比以前出土的北宋戏剧图像规模更大。

场上人员呈水平式展开,分为乐队和演员两大部分,其中演员5人,乐队12人。从情节判断,正在表演的也许是一出滑稽剧。一人埋头坐在红色的椅子上,有两人想要驱逐他,也许是因为他用耍赖方式抢占了这个座位,急忙之中连笏板都掉在地上。椅后站立一人,身穿黑袍,右手持方形红牌(可能是宋元杂剧引戏色的道具),左手向前指着。左边有一人正在观望。这5名演员可能就是北宋杂剧中的末泥、引戏、副净、副末、装孤这五个角色。乐队中有十位男子,多头戴宋朝长硬翅黑色官帽,身着红色官服,或击大鼓,或击拍板,或吹筚篥,或持笏板,两位女子乐手则头戴团冠,手持竹笙。这一复杂的表演场景图像活灵活现,如同被照相机一下子抓拍下来。在北宋,人们即使进入死后的世界也要欣赏杂剧表演,由此反映出杂剧在当时的流行与营造的时尚。

图1 陕西韩城盘乐村M218北宋墓西壁壁画,纵86厘米,横245.jpg

陕西韩城盘乐村M218北宋墓西壁壁画,纵86厘米,横245.5厘米

图3  韩城宋代壁画墓整体被70吨大吊车吊装的现场.jpg

韩城宋代壁画墓整体被70吨大吊车吊装的现场

图2 陕西韩城盘乐村M218北宋墓西壁壁画局部.jpg

陕西韩城盘乐村M218北宋墓西壁壁画局部

此幅壁画图像的描绘手法较为质朴,在勾线的基础上以平涂色彩为主,背景比北壁上的图像简单许多,几乎是平面式的,未做过多处理,言简意赅地将这一场杂剧的人物以及情节冲突表达出来。北宋杂剧演出是否有乐队伴奏曾是学术界争论的话题,该幅壁画的出土,揭开了它的谜底,故而具有极高的戏剧史料价值。

北宋戏剧文物可分为砖雕和图画两类,康保成、孙秉君《陝西韩城宋墓壁画考释》(《文艺研究》2009年第11期)认为,杂剧砖雕是在每块砖上雕出一到两个杂剧的角色,所以很难说明相互之间是否连属,更难以判断是否正在演出杂剧。例如,河南偃师县的宋墓砖雕,河南禹县的白沙宋墓砖雕均如此。1982年,在河南温县前东南王村宋墓发现的杂剧砖雕,虽将五个角色雕在一块长方形青砖画面上,但依然是五个角色分别单雕,彼此之间未见交流。在反映戏剧演出图像中,当以河南荥阳发现的北宋绍圣三年(1096)石棺上的夫妇宴饮观看杂剧演出的图像最具价值。图像上有四个杂剧角色,正在演出一出滑稽短剧,但未见乐队伴奏。至于河南禹县白沙宋墓壁画图像与河北宣化辽墓壁画图像,虽有规模较大之乐队,但出场表演的演员却只有一人,被专家断为大曲演出,算不上是戏剧。

这幅为墓主人娱乐而绘制的杂剧演出图像是国内同类宋代壁画图像中规模最大、最为完整的一幅,是研究北宋杂剧艺术与民俗传统的重要资料。

韩城位于陕西关中平原东北部的黄河之滨,是《史记》作者司马迁的故乡,盘乐村位于韩城市新区东南部,东距黄河一公里。由于这座墓室未受淤土侵入和人为盗掘,墓内壁画以及砖榻等遗物保存完好,成为国内宋代考古的重大发现。2009年4月11日,陕西省文物部门使用现代技术手段先将该墓整体以70吨大吊车吊装,然后搬迁至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以便于进一步的保护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