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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乌苏里江

在满语里,虎林的意思是“沙鸥翔集之地”,乌苏里江的意思是“东方日出之江”。

想想看,一个地方,“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又处祖国的边陲、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而且还有珍宝岛,还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终结地,还有美轮美奂的湿地,还有赫哲人的桦皮屋和盛开的鸢尾花……多么令人神往。

我们的虎林之旅就从珍宝岛开始。这个面积仅0.74平方公里的小岛,因为1969年的珍宝岛事件,在祖国的版图上树起了特殊的人文坐标。

我们坐着游艇上了小岛,在镶嵌着国徽和“中国·珍宝岛”几个金色大字的大门旁留影;用镜头记录三个不同时期的军营,感受不同时期卫国戍边将士的奉献情怀。岛上芳草萋萋,白云悠悠。对岸,俄罗斯的山峦静立,树木静立,江水静流,岁月一片静好。战争的硝烟远去,恍惚间,真以为来到了一座世外桃源。

乌苏里江上的两座岛,黑瞎子岛是靠谈判才收回一半主权的,而珍宝岛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收复的。登上此岛,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风生云涌,在胸腔中激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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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宝岛湿地公园和珍宝岛可不是同一个地方。我们离开珍宝岛,驱车前往珍宝岛湿地,车行约四十分钟。珍宝岛湿地的名气其实也不小,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百闻不如一见,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我们登上了湿地公园的观光塔,林木的梢头在下。目光越过林海远眺,乌苏里江如一条洁白的玉带隔开两岸的翠绿。而近处的湿地,壮美得让你目瞪口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任何最杰出的画家也汗颜不已。绿是这幅画的底色了,但这绿又分为墨绿、翠绿、深绿、淡绿等。墨绿是一条条林带,它们或列队如士兵,或盘旋如虬龙,潇洒自如地在这幅画上游走;翠绿、深绿、淡绿等是块块沼泽地上的草场,什么地方的绿该浅一点,什么地方的绿该深一些,真正的巧夺天工,你挑不出一丝瑕疵。远处的沼泽上,大自然又意犹未尽地涂抹了几笔或浓或淡的草黄,画作横无际涯,一直铺展到天边去。而草场的中央还有几块或大或小的湖泊呢,蓝天和白云倒映在湖泊中,沙鸥在湖泊边优雅地踱步。天风浩荡,带来水草的清香和沼泽的气息,让你疑心自己是否身处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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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的这天,序属盛夏。到了秋天,斑斓的珍宝岛湿地又将是另一幅绝美的景色吧!

晚上,入住虎头镇。天色尚明,我们信步走到乌苏里江边。歌唱家郭颂书写的“乌苏里江”石刻矗立在江边。发源于俄罗斯锡霍特山西侧的乌拉河,发源于兴凯湖的松阿察河在这里汇合,所以这里又有“乌苏里江起点”的美誉。在虎头镇,两河泾渭分明,在乌苏里江中形成一条天然的线。据说,江水东流,流出虎林境内,两河渐渐交融到一起,天然的界线才最终消失。对岸是俄罗斯的伊曼市,小城不大,几座建筑在山峦和林木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但哨所耸立,高出林梢。

这个晚上,我们心里惦记着乌苏里江的日出,惦记着沐浴祖国的第一缕阳光,惦记着早起。然而,丰富的负氧离子让我们心旷神怡,一夜无梦。一觉醒来,阳光已洒进窗户。看看时钟,不到凌晨六点。披衣来到江边,江水流光烁金,似乎每一朵浪花里都藏着一粒阳光的种子。

江上有早起的渔船一艘,那迎着朝阳抛撒下渔网的渔夫,不知可是《乌苏里船歌》里唱着的赫哲人?

乌苏里江盛产鳇鱼、鲟鱼、大马哈鱼等几十种鱼类。其中鳇鱼,是乌苏里江的特有品种,属远古鱼科,被赫哲族奉为“鱼中之鳇”。鳇鱼体重可达几百斤甚至上千斤,全身上下只靠一根脊骨运动,口感极佳、营养价值不可估计,享有淡水鱼王的美誉。

乌苏里江的鱼不仅滋养了世世代代的赫哲人,曾经也让皇家垂涎欲滴呢!清朝就在乌苏里江设了“打牲处”这么一个机构,由黑龙江将军管辖。这条长长的江就成皇家的专属渔场了,捕鱼者自然还是赫哲人。历史上被称为鱼皮鞑子的赫哲族是北方唯一从事捕鱼的少数民族。

“白云飘过大顶子山,金色的阳光照船帆。”除了捕鱼,赫哲人另一项主要的生产劳动就是狩猎了。乌苏里江边的山属于完达山系,山深林密。遥想当年,三五成群或十几个身穿鱼皮衣的赫哲人,在山林中穿行,猎狗在前方跳跃,他们也张开警觉的耳朵。眼前突然跳出一头野猪,呲着獠牙,杀气腾腾地向他们冲来。人群有序地散开,一支箭带着唿哨正中野猪的面门,野猪带着箭咆哮奔突,然而,更多的箭齐射,咆哮声变成了哀嚎,猎狗扑了上去……据说,居住在乌苏里江流域的赫哲人,狩猎的对象除野猪和鹿外,还有貂。如此说来,他们怕是中国最早穿上貂皮衣的人吧。

现在的赫哲人早已放弃了狩猎,基本转向渔业和种植业生产。我们在白桦林边,发现了一家赫哲人开的餐馆。店主人的服饰和我们的一样,他操着本地的方言,热情地和我们打着招呼。我们没有发现从前赫哲人穿的鱼皮衣,也没有从相貌上找出他和我们两样的地方。我们是从他对各种江鱼的热爱和刀工的熟稔上,找到了这个民族独特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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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白天,我们参观了被称为“东方马其诺”防线的虎头地下要塞博物馆;走进了虎林口岸、踏在中俄界桥上,界河在脚下流淌;看到了一片紫色或黄色的鸢尾花,还有片片青中透出微黄的稻禾……不由感叹祖国边疆之大美,虎林之大美。

是夜,我们又来到了赫哲人开的那家餐馆。炭火燃起来,烤炉上的鱼肉正由嫩白变成金黄,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不远处,乌苏里江水静静流淌。我们真切地听到了鱼儿在水中唼喋的声音,还有沙鸥鸣叫着、拍打着翅膀远去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飞向对岸的密林中、呼唤它的伴侣去。

我们一夜无眠,一边闲聊着久远而神秘的赫哲族故事,一边静静地守候着乌苏里江的日出。

我们一直守候到江上的天空流光溢彩,守候到一轮朝阳蓬勃而出。乌苏里江上的太阳洒出灿烂的光辉,洒到江上,洒到江边的树上,洒到我们的身上,洒到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