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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流觞话松溪

松溪是溪吗?

松溪很低调,低调得让人莫名其妙,就是令人不明白他的奥妙在哪里。一条溪水浩浩荡荡绕城而过,虽不敢喘急澎湃,起码也是流量充沛、流域广阔。旺水期季节,水面淼淼,足可行船航运,山里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木材山珍,一载一载源源不断地往山外输送。

松溪很内敛,明明是一条滔滔不绝向东流的江河,却偏偏叫溪,很自省很谦逊的名字。水有源,树有根。在群山拥簇的闽北,每一座山与山之间的缝隙隙缝,汩汩漏泄着无数细流,细流潺潺,聚成渠,渠汇入溪,集为河,化成江。八闽大地上最大的母亲河闽江,孕育千百万福建儿女,追根溯源,万千之水,来自松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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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溪茶园

八百多年前的南宋,紫阳先生朱熹行走于闽北的山水田园,传播立德修身齐国平天下的理念。也翻山越岭来到了松溪县城南湛庐山,建造吟室,开宗设派,广纳门徒,讲解经世致用的思想。他自梅口埠码头乘竹筏沿溪溯源,去往县城,寻找适合讲学授徒的馆舍。初来闽北山区,满天浮云聚散,两岸青草郁郁,杂树生花,溪水清澈见底,其中鱼虾自由游梭。由是,朱子发出“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嗟呀叹息。

更早时候的春秋时期,上奉越王之命,铸剑大师欧冶子,寻机择地寻觅铸炼宝剑的最佳场所。他携妻带女举家西行,自福州沿闽江逆水而上,一路舟楫颠沛流离,餐风露宿,踏勘闽北山野丛林。须知铸造宝剑必选上好冶炼矿石,并求得耐火土壤以建炉膛,足够热力燃料、锻炼铸剑的水源。松溪有福,大师有幸,欧冶子鬼使神差来到一座临水山坳,相中了这方风水宝地,结庐山畔,开始了让他载入史册的英雄壮举。松溪的松木燃烧气体之强悍烈焰,令人生畏。在人类普及使用焦煤之前的冷兵器年代,淬炼精钢技巧本领高低,决定了铸剑大师与一般工匠的差距有多远。欧冶子以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发现了松溪松木材质饱含油脂,可以更自如驾驭木料燃烧温度。为什么跋山涉水,不远千里,最终选中松溪这个地方铸剑?欧冶子当然认为松溪的土壤、矿石、燃料、水源等生态环境自然秉赋,具备了铸造宝剑的先天条件。

工利器成大事者,绝非一日之功,宝剑锋自磨砺出,欧冶子历三年不厌其烦,经千锤百炼,终于不辱使命,一代神器湛卢宝剑横空出世!据东汉人袁康编纂的我国最早一部地方志《越绝书外传记·宝剑》记载,欧冶子挟其精术,取锡于赤谨之山,致铜于若耶之溪,雨师洒扫,雷公击劈,蛟龙捧炉,天帝装炭……古人叙事,基于对自然与科技的认识局限,难免有臆想揣摩和夸张推理的成分。但后面这段文字表述,还是有其合理性:“欧冶子经往湛卢山中,于基麓之尤胜且绝后者,设炉焉。盖三年于此地而剑成,剑之成也,精光贯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号,越王神之。”可见,湛卢宝剑被誉为中国五大宝剑之首,在漫长的冷兵器时代,享有不可替代的尊崇地位。湛卢剑问世后,辗转流传于越王、吴王、楚王等春秋战国诸王之手,最终落入了一统天下的秦王宫中,奉为镇国之宝,视作威权,可以辟邪象征瑞兆。闽北崇山峻岭中这座藉藉无闻的野山,因“天下第一剑”而得名,湛卢从此名满天下,松溪也由于名剑出生地的光环而名垂青史。

松溪人追求生活品质恒古不变,靠山制茶,临水酿酒。松溪当地盛产谷类,尤其是松溪大米淀粉含量高。松溪土壤空气和水适合大米生长,大米中淀粉分布在胚乳层中,胚乳细胞淀粉复合密集。松溪大米分为粳米和糯米。粳米的蛋白质与纤维素及灰分含量特别高,而松溪糯米的淀粉和脂肪是其他地方的一倍。在酿酒时,松溪民间制酿传承人秉承先人传统,善于控制发酵温度,大米在混蒸混烧的白酒蒸馏中,很自然地将米粒味的饭香带入酒中,酒水质地干净清爽,入口韵味绵长,让酒客们充分体会松溪这片土地热火朝天与醇厚的脉脉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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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溪一景

松溪的茶,也是人们记忆中一缕沁人心扉的淡淡清香。陆羽在《茶经》中指出: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神农本草经》: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解之。这说明国人利用茶叶已有四千多年历史,源于中国的茶叶具有降低胆固醇、防治老年痴呆症、消杀细菌、预止肥胖高血压的功效。偌大的松溪,可耕田园虽然不是特别的多,可种茶叶的山坡却不少,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到处均可以发现茶树身影。松溪的茶,主要种植的是“九龙大白”“政和大白”“福云6”等四十多个品种,成为岩茶、白茶的稳定来源。地方政府通过开展“绿色茶园”建设等主题活动,茶叶品质翻天覆地变化,一片叶子带富一方百姓,一个项目激活一个产业,一个机制开启一个征程。亚热带季风气候最适合茶树种植。这里的海拔高度、阳光照射以及地势状况等方面得天独厚。松溪出品的茶叶经精心挑选,传统工艺纯手工制作,老茶耐泡,入口回甘,令新老茶客一旦入口,再也忘不了其中沁人心脾的味儿。

作为福建省最早的建制县之一的松溪,历经悠悠三千年岁月,不变的是山水,嬗变的是桑田。四万亩茶园、三千年湛卢、八百年朱熹、五十里长溪、十万人古城……

松溪,令人向往,让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