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不少劲，才把几十年没动地方的五屉柜挪开。柜底下是一层厚厚的尘土，背后有一面老墙。40多年，油烟覆盖、水汽浸透，人为敲敲打打，虫蚁筑巢破洞，让它沾染了岁月的痕迹。久观、近观，像山水画，像当代装置，又像洞窟壁画，总之能让人体会到时间的去留，还隐藏着一种美，迥然于生活的真实模样。

记得之前编过一篇文章，作者面对江南居所白墙上弥漫开来的水渍，将其赋予各种想象，“脑补”了一出戏。仅读文字，感触并不真着；眼睛看到，心中留意，才发现这样的感觉真实存在，一如在诸多文化遗迹前体会到的古老，再深一步，即为沧桑。前提是它需要和自己相关，有情感的维系。

老墙便是沧桑的，不仅苍老，而且经世，因为看过太多，有定力，更自如。它和人一样，先是看什么都是真的，后来看什么都是假的，再后来有真有假，最后无所谓真假，云淡风轻，海阔天空。纵使不再结实，一抠就碎，但定力还在，稳当且厚重。

无数嘈杂和琐碎，赋予老墙泛黄的色彩、污杂的痕迹；孩童而立，成人耳顺，老人鲐背，都以它为背景。尽管想象了无数次跟它告别的场景，但真当那一刻到来，只剩下面对它作想象状。总想刻意回忆一些与之相关的事，才发现能记起来的并不多，情绪变得不可名状，慌乱，无措，反倒成为当时最赤裸裸的记录。

叫了一顿南京精菜馆的外卖，摘下家门口的铃铛和铜镲，把有“剩余价值”的物件尽可能多塞进书包，在门口洒了一瓶二锅头……只有这里，才能称之为家；有太多故事，都写在了老墙上。